如果再也不能见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楚门的世界
【1】
熟悉的放学铃声响起,朝阳中学学生每天都会听一遍的乐曲,《爱的纪念》(1)。
清脆悠扬的音符拂过耳畔,登水子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发现她正趴在一张属于自己的课桌上,袖子下压着课程表和铅笔屑。
而她的好朋友,安淇,在前面一张座椅上反坐着,又气又恼地盯着她看:
“从上午第一节课开始睡到现在。登水子,恭喜你创造了我们学校有史以来睡神的新纪录。”
登水子花了几秒才回想起来她为什么会在教室里,难道是早读的时候就睡着了?那考试岂不是错过了…
安淇的神态不像是开玩笑,登水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慌张地摇头:
“我…可能昨晚失眠了吧。关于昨天去公园的事情呢?”
安淇无奈地摇摇头,
“还是被夜巡的值班大叔告状了。好在林教授出面劝解,我们才免受班主任的体能惩罚。”
“对了,关于我带回来的镜子呢”,
安淇有些意外,
“你忘了?昨天晚上半路就掉了,后来被某人捡到也说只是一枚普通的镜子而已。”
“唔,这样啊…”。
像是关心对方脑子有没有进水,安淇又追问了一句:
“你还好吗,”
说着手往登水子的额头探去,被登水子及时“拦下”。
“哈哈,还好,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于是一切与寻常无异,登水子也在这个她生活了一年多的平凡校园中继续平凡地生活着,偶尔出众的粉色呆毛还是会被人开玩笑。
每次与亲人通话的安心,考试时的紧锣密鼓,和同学无所顾忌的欢声笑语…而对于那天早上的凝视,班主任后来的解释是登水子的大声喧哗。听到这她不免惭愧了一会。
学期结束后久违的放假,登水子还会邀请安淇等人来她家的餐厅尝尝自己新“发明”出来的甜点:烤松饼。末了,她们相约去学校附近的图书馆自习一个下午…
就这样,登水子和安淇虽然有些辛苦,但总是乐在其中地撑到了初三下学期,成为了校园中传说掌有“无上”权力的所谓“前辈”。
听着学弟学妹们口口声声的“学姐”,每晚和安淇一同去班级自习的登水子都会心里暗爽一阵。
而在15岁这年,登水子也经历了相当于她有生以来的第一件“人生大事”:
那位她曾经为其送过午餐的“男神”,竟然在某天放学找上门来,先是夸赞登水子的手艺,然后再说她为人的坦诚,连一旁的安淇和其他同学眼都瞪直了。最后两人还在回宿舍的路上约定,毕业以后考去同所学校…
“…真有你的,登水子。”
好闺蜜安淇对此愤愤不平地吐槽道。
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自己有了幸运的魔法,大部分事情都在照着她预想中的发展。
关于“莫尔城”的噩梦,也早已被登水子归结为学业压力而抛之脑后。
【2】
这天,登水子和安淇正在图书馆里翻找历年试卷,中考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令人气恼的是,她们来时,那些现有笔记详细的“成品”已经被其他内卷达人捞了去,只好去耐心寻找那些厚度感人的教学大纲。
“哎呦,”
正寻找时,图书管理员由于抱着的书太重,一个不稳摔倒在地,霎时纸张、草稿都在半空里跳起“华尔兹”。
近处正在数着书架号码的登水子连忙过去将她扶起。
对方说着谢谢,与她一同捡起地上散落的书页。
整理到一半,登水子愣住了。
因为手上拾起的一本,标题为“旅行手记”的故事集封面引起了她的注意。
尽管封面涂鸦感人,但上面的“主人公”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而在他周围,则是外观各自有着细微差距的人形生物,其中一位虽然长相陌生,头上也有着树枝状触角,登水子联想到尼尔科夫。
趁安淇不注意,她用学习资料做伪装,偷偷看起了这本旅行手记:
【3】
与其说这是手记,不如说是个离谱到家的童话。
男主并没有交代自己的来历,而是说他无缘无故地降临到一个未曾谋面的地方,竟然要被抓去“法院”审判!好在,年高望重的老国王看出男主清白,赦免了他可能遭受的刑罚。
看到这里,登水子不禁莞尔,这不是与她所梦见过的莫尔城故事“如出一辙”吗?
男主得知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违法入境者”没有泄气,他先是在当侦探期间,努力向异世界的学校机构请求入学,末了还理清了这个世界的某些常理:比如魔法是致使种族分裂的原因,步骤完备的祈祷可以避免灾厄…
他还抱怨说,那个自称“贵族”的精灵骑士甚至只是为了抓一个相见恨晚的仇人,一度在他和劳伦公主的婚礼上大打出手,婚礼差点毁于一旦…
凡此种种,登水子两相对照下,除了经历细节以外,他的世界背景和莫尔城十分相似!
结尾,男主通过偶然一次预知得到下次“浩劫”的成因。最终幸免于难的他们在繁华城市的夜色下激动地抱在一起。
本以为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男主却说了一句不知道是给谁的话:
不要忘记每个过去。
到这里,手记只剩下几纸空白。
就好像作者还打算在后面多写点什么。
登水子半天没想明白,然而当她无意翻回第一页,插画里的男主初来异世界,神情激动地指着的方向俨然埋藏着一个“数字”。
依次翻下去,她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插画里的数字,拼起来像串格式不太规范的号码。
【4】
这天放学和安淇告别,登水子借着饭点与晚自习之间的空隙,在天台老旧但无人排队的电话机上,忐忑不安地拨通了这串数字。
会是作者的恶作剧吗?
夕阳正遵照着惯例,从远处天空与冗长山脉的分界线上缓缓坠落,将天空染成血一般的绛红色。
登水子有种错觉,这样一帆风顺的校园生活,已经被不明所以的他们重复了成千上百遍、甚至几百年、几千年…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接通的杂音,登水子开始支棱起来:
“…致编号000,至100,000的朋友们,”
“听到这段留言,说明我已不在这里。”
“此时你们或许还不清楚发生了些什么,”
“用通俗点的话说,就是你们所在世界是虚假的,外面早已天翻地覆。有人为了向审判者邀功,不惜一切代价追溯4000年前的人类生命,来做成那种传说将会让无数人无法幸免于难的毒药。”
“他给你们复原的旧世界正在不断完善。不过凡是被复原出来的,都不乏破绽,那些原本不该属于旧世界的东西是这里并非真实的最后凭据…但这些也正在被他逐一清除…”
“最后一个办法,如果你们还想摆脱这种看似完美的幻境,那就…”
听到这里,原本信号就不怎么好的电话“砰”地一声中断了。
不过这时该在意的不是天台信号好不好的问题,而是那段像是中二病末期患者的发言,在电话这头听来为何如此焦急慌张?作者那边发生了什么?
故障中断。短暂平静,紧接着是一句咨询客服独有的甜美语调: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是一个空号…”
然后再体贴地用其它语言重复一遍,似乎在提醒登水子,她所听见的焦急话语都是臆想。
像某种巧合,通向楼顶的阶梯这时由远及近地响起脚步声。
本应提早去教室占好位置的安淇向彻底被晚霞染成粉红色的天台边上走来。
“去办公室一趟,老师找你有些事。”
她说。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登水子哭笑不得,
“安淇?刚才,我好像接到了一通很奇怪的电话?这世界是虚假的?”
“去吧,老师在等你。”
一反常态地,她们没有打招呼。
登水子突然想起,有没有可能,安淇很早就知道真相。
来那条偏僻的小路找她也是,提醒她回宿舍也是…
她不假思索地问:
“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大概是五年前吧。我也和你没什么区别,只是最后被发现了而已。”
没想到安淇把“什么时候发现”这句堪称摸不着边际的提问接上了,没去说登水子的幼稚,反而说起自己。
一瞬间,登水子侥幸的念想都已破灭。
“…噢您来了”
登水子顺着安淇的视线望去,就在她们后面十米处,班主任正倚靠在门上静静地看着她俩。
“等这次完成任务,博士就答应实现你当一名科学家的愿望。”
“走吧,”安淇重复道。
天边的雁群一转眼掠过,天色将暗。
“…为什么?”
“既然知道是假的,为什么你要在最开始选择无视?”
预感到“自己”将要消失,登水子有些难过地质问。
安淇上前去给这位好朋友一个送别似的拥抱。
“说实话,虽然充满危险,外面也没什么不好,甚至还交到了不错的朋友…还有朴实善良的陌生人…”
“太迟了。”
安淇松开手,为难地苦笑。
预感到不测,班主任慌张地朝天台边缘冲来。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
安淇猛地用力一推,登水子从天台边上跌落下去。
注释:
(1)Souvenirs d'enfance,这是首由海外钢琴家理查德·克莱德曼创作的钢琴曲,又译作《童年的回忆》,展现了作者童年时的喜悦与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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